黃河鯉魚與淞江鱸魚、興凱湖鲌魚、松花江鱖魚共稱中國四大淡水名魚,自古就有“ 豈其食魚,必河之鯉”“ 洛鯉伊魴,貴如牛羊”之說,李白也曾留下“ 黃河二尺鯉,本在孟津居。點額不成龍,歸來伴凡魚”的詩句,白居易更是在詩作中稱其為“ 龍魚”。黃河鯉魚體態(tài)豐滿,肉質(zhì)細嫩,富含人體所需的多種氨基酸和微量元素,主要產(chǎn)于保德縣天橋峽河段。
石花鯉魚是黃河鯉魚中的極品,因食石花草得名。石花鯉魚所處河段地形復雜,過往糧船稍不小心便會觸礁沉沒,米糧落入河道成為魚類豐富的餌料。所以,生活在這里的石花鯉魚肉肥味美,赤眼金鱗,紅鰭紅尾,在古代被列為了進貢皇上的珍品。早在春秋戰(zhàn)國時代,鯉魚就被當作貴重的饋贈禮品。據(jù)史書記載,孔子得子時魯昭公便送鯉魚作為賀禮,故孔子為兒子取名孔鯉。
保德石花鯉魚早在宋代就享有盛名,蘇軾的小兒子蘇過曾得到幾條石花鯉魚,并賦詩一首:
這首詩從思鄉(xiāng)寫起,用莼鱸典故聯(lián)想到保德河鯉,間接贊美了石花鯉魚的名貴。
石花鯉魚到底何時成為皇家貢品,歷史上并無明文記載,但在清朝康熙時期的《保德州志》中記載了胡洵陽的一段話:“ 保德,蕞爾邊城,有何異產(chǎn)哉。以盆科為常食,用乾泥以救饑,民之窮可知也。獨魚頗肥,石炭頗饒,蔬圃略具,磁鐵器頗適用。即受害無已時焉。顧魚之取不取,其權在上,二百年來,僅見巡按陳公、劉公,巡撫沈公、魏公,嚴為禁止,乃未幾漸弛?!焙?,明萬歷三十八年(1610 年)任保德知州,據(jù)他所述,保德貢魚的歷史已有200 余年,由此推算應始于永樂初年。
歷史上歌詠石花鯉魚的詩作很多,有的夸贊石花鯉魚肉肥味美,遼魴洛鯉都不可比擬,有的介紹冰魚制作過程。下面僅錄兩首,供讀者賞析。
石花鯉魚生活范圍局限,產(chǎn)量較小,不易捕撈,每年春汛期開河流凌的時候,部分魚會被大水和冰塊擊暈,最后僅能捕撈到一兩尾。即便是久居黃河之濱的保德人,莫說品嘗,見過的也不多。由于捕魚難度極高,官府要求上貢的數(shù)量又大,給附近一帶的漁戶帶來沉重的負擔。歷史上有些比較開明的官吏,也曾為減輕百姓貢魚負擔做過一些努力。明萬歷十四年(1586 年),巡按山西監(jiān)察御史陳登云嚴厲禁止保德州貢魚,并將公文發(fā)給巡府和總兵,共同簽署禁約,明確告訴漁戶可以放心回家過安寧的日子。
保、曲一帶,河魚頗稱肥美。往往文武將吏,率多誅求于瀕河之民,冬則澆冰于魚,夏則盛魚于筒。轉(zhuǎn)相遺饋,職為厲階。甚有以一魚之微,而費一牛之價。抑間有因魚之故,而使民蕩產(chǎn)傾家者。興言及此,則此魚誠地方之祟哉!然以口腹之故,累其民,仁人必有所不忍矣。為此,會同撫鎮(zhèn)各衙門,嚴行禁約。先將打捕魚戶盡情裁革,省令寧家。不許沿邊將領,以及司道等官,故違復取,務要永遠遵守,以蘇民困。
之后歷朝歷代雖沒有徹底禁絕貢魚,但多少緩解了這種現(xiàn)象的發(fā)生。直到辛亥革命,推翻了封建專制統(tǒng)治,保德州的貢魚歷史才徹底結束。
通過查閱文史資料可知,品嘗過石花鯉魚的官僚不計其數(shù),官職也是有高有低:內(nèi)閣中書、內(nèi)閣學士、文華殿大學士、武英殿纂修宮、戶部尚書、戶部侍郎、禮部侍郎、刑部尚書、都察院左副都御史、巡按御史、翰林院檢討、山西布政使、河東廉訪司僉事、太原稅監(jiān)、直隸州同知等。可想而知,在當年,一個小小的保德,要滿足各路神仙的口福,何其難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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