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化既靠文字傳承,也靠語言(即方言)傳承??梢钥隙ǎ瑳]有語言的傳承,文化是流傳不到現(xiàn)在的。放之歷史長河,山西方言與山西文化的關(guān)系密不可分。
對照許多北方方言看,山西方言是最接近文言的方言,而文言是溝通現(xiàn)代人和古代人的橋梁和紐帶,是高雅的語言!在中華方言大花園中,山西方言是最有價值、最為珍貴的一個品種。
時代在變化,語言在變化,方言也在變化。而正是由于山西山川阻隔,地域封閉,經(jīng)濟自給自足,語言的變化相對較慢。因此,山西方言中保留古語音較多,古文化的含量較高,這是語言學界公認的事實。遺憾的是,今天我們對山西方言與古文字、古語音的對應(yīng)關(guān)系,對山西方言中的古文化含量,認識還很膚淺。
曲沃縣垤上村,今已屬侯馬市。垤就是個古音。還有一個古字,咥,吃的意思。這個字,可能除了山西人在用,別的地方人已經(jīng)不用了。晉中、太原方言中常用這個字。如,今天咥了一碗拉面,咥了個過油肉。咥字本意是吃,長期使用中產(chǎn)生延伸變異。還有“咥便宜”的說法。如某公買了二斤豆腐,順手拿了根蔥,回來告訴老婆說,“咥了個便宜?!?/p>
山西歷史上出過許多大詩人,如白居易、柳宗元、王之渙、王維等。當時這些唐代詩人肯定不會說如今的普通話,用普通話去朗讀唐代山西詩人的作品,許多韻味出不來。
實際上,這些唐代大詩人當時都是說的山西方言。目前漢語各方言區(qū)中,只有山西方言、江浙方言中含有大量入聲字,尤其是晉中、太原一帶方言中含入聲字較多,詩詞中許多是用入聲字作韻腳的,儲存了許多遠古的文化信息。如柳宗元的“千山鳥飛絕,萬徑人蹤滅。孤舟蓑笠翁,獨釣寒江雪。”用普通話讀和用太原話讀,韻味是完全不同的。
山西是民歌的海洋,這是世人皆知的。山西民歌由于其地域性特點鮮明,山西韻味十足,非常優(yōu)美動聽,流傳很廣,深受全國人民喜愛。
山西方言非常有特色,很有音律感、韻律感,山西民歌只有用方言演唱才有味道,至少也要普通話里夾雜山西方言,關(guān)鍵字、詞要用山西方言,如果用純普通話演唱,會韻味全無。
山西是戲曲大省,劇種繁多,劇目豐富多彩,各劇種名家輩出。各劇種之所以深受群眾歡迎,與濃郁的地方特色分不開。首先,劇情大多與山西有關(guān),如“打金枝”“下河東”等等;其次,音樂曲牌是當?shù)氐囊粽{(diào);第三,道白用的是方言。方言的運用,使得地方戲劇妙趣橫生,大受歡迎。
山西的地方戲曲大都是用方言區(qū)來命名的劇種,如中路梆子、北路梆子、上黨梆子、蒲州梆子,正是體現(xiàn)了方言與地方戲之間的密切關(guān)系。下面以北路梆子為例,說明方言與戲曲的關(guān)系。北路梆子即雁劇,以晉北方言為基礎(chǔ),汲取了晉北方言的精粹,這是北路梆子集地方性、藝術(shù)性于一體的精華所在。
歷朝歷代,由于屯墾戍邊、開發(fā)新區(qū),大規(guī)模移民是常有的事。移民一方面造成文化的傳播,另一方面又使不同地域的文化發(fā)生交流,產(chǎn)生新的文化。人口的遷徙在促進文化發(fā)展的同時,也使方言隨著遷徙人群大跨度地轉(zhuǎn)移。幾個相隔千里之外的地域人群,幾乎操著相同的方言,可能是移民帶來的語言現(xiàn)象。比如長治方言區(qū)、黎城方言區(qū),人們說肉為(yòu),說人為(yin)。這與遼東方言、膠東方言是一致的。究竟誰是源、誰是流,尚不清楚。但推測,山西為中原腹地,遼東、膠東較為偏遠,山西應(yīng)為源,遼東、膠東應(yīng)為流。運城許多地方說街(jie)為(gāi),趕集為“趕街(gāi)”。這與云、貴、川、湘、鄂的方言是一樣的。運城一帶在漢唐時是京畿之地,出去做官、經(jīng)商的人多,把當?shù)卣Z言帶出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。而當時云、貴、川一帶尚屬蠻夷之地。源流關(guān)系應(yīng)該是清楚的。山西境內(nèi)古交、婁煩、靜樂與沁源的口音有著驚人的一致,以至于經(jīng)常錯把靜樂人當成沁源人。這是什么原因造成大跨度的方言相近現(xiàn)象,尚待專家考察論證。來源:《行走山西》
(責任編輯:盧相?。?/p>